“今日头条”一审败诉“今日油条”：商标保护界限在哪儿

    近日，一场看似没什么悬念的诉讼，结果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此前，河南今日油条公司在郑州开设了一家“今日油条”早餐店，模仿“今日头条”App风格做了斜框红底反白招牌，贴上了“关心你的才是好油条”等广告语。今日头条所在的抖音公司认为，其四个商标的专有权受到侵犯，该店行为属于不正当竞争，请求法院判赔200万元。然而，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一审却驳回了抖音的诉讼请求，认为“今日油条”的模仿行为不会造成公众实际混淆，不构成商标侵权。

    法院认为：今日油条和今日头条分别使用在完全不同的市场，不构成不正当竞争。针对抖音公司提出的认定“今日头条”为驰名商标，并进行跨类保护，法院认为不需要进行驰名认证。

    对此，有人疑惑：人人都看得出来，今日油条的商标是在“蹭”今日头条的热度，为什么这样明显的模仿，不被认定为侵权？根据商标法规定，“申请注册的商标，应当有显著特征，便于识别，并不得与他人在先取得的合法权利相冲突”，今日头条的在先权利为何没有得到保护？同样，根据商标法，对驰名商标予以扩大保护，今日头条为何没有享受驰名商标的“特惠”？按照反不正当竞争法规定，经营者不得对其商品“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欺骗、误导消费者”，今日油条打擦边球“傍名牌”，为何不算不正当竞争？

    其实，这些问题在广州知识产权法院的判决书中都有答案。在该院看来，虽然今日油条是在进行模仿，但并没有构成“越界”侵权，并在判决中明确了三个司法标准：一是“是否造成公众实际混淆”，由此否定商标侵权诉求；二是“尽可能保护市场自由和公平竞争空间”，由此限制了今日头条的驰名商标保护；三是“不同市场领域的经济活动排除不正当竞争”，由此阻却了今日头条的不正当竞争指控。尽管也有一些业内人士对这些标准在本案中的适用提出了异议，但从司法审判的角度看，判决既有相关的法律依据，也有清晰的逻辑分析，代表一级法院的裁量观点，并不能视为无稽之谈。

    有人担心，广州知识产权法院的上述判决是对商标权保护的弱化，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市场上就会有大规模跨领域模仿名牌现象，削弱原创品牌。依笔者之见，广州知识产权法院的判决，虽然并未支持今日头条的诉求，而是采取了限制商标权的做法，但并不背离商标法中的硬性规定。在其他商标权纠纷中，法院对商标权的司法保护也只见强化，未见削弱。

    比如，在起诉“今日油条”前，抖音公司就发起过一场针对“今日头条鱼”的维权案，并取得胜利。百度针对侵犯其“百度”商标问题，向酒店、汽车、地产、餐饮等多个领域发起诉讼，在近年来的多起商标侵权案件中，也通过判决获赔上千万元。还需要注意的是，今日头条败诉于今日油条，并非最终结果。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一审后，抖音公司已提起上诉，该案二审将于6月8日在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开庭。对一审法院关于今日油条未构成实际侵权的判决，二审法院是否予以支持，还是一个未知数。

    无论如何，就法治进步而言，这起沸沸扬扬的诉讼纠纷，在知识产权保护、商标权保护上，都有不可忽视的作用。该案例被广州知识产权法院纳入2022年度十大典型案例，意义已跳出个案。通过法院的该判决，明示了构成商标侵权以及不正当竞争的界限，有利于权利人依法维权，也有利于不特定公众约束行为，尊重权利、遵守义务，避免触碰法律红线。

刘婷婷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3年04月28日 0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