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热播电视剧《对手》的编剧王小枪：烟火气谍战剧能助推反间谍意识

极目新闻记者 徐颖

前不久热播的电视剧《对手》，以现代谍战为题材，展现了两个高智商却处处窘迫的间谍的生活，角度新颖，引发全网热爱。《人民日报》评价：“极具烟火气的现代谍战剧《对手》，助推国民反间谍意识提高”。观众边笑边发表神评论：“贫民版史密斯夫妇”“两个间谍的艰难讨薪路”“这是我能看的内容吗”，用同样诙谐幽默的方式，对这部剧花式猛夸。近期，“史上最有生活气息的谍战剧”同名长篇小说《对手》也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面世。

《对手》颠覆了大家对谍战题材的刻板印象，很多影视剧刻画的间谍形象，要么是风情万种、内敛自持的果敢美女，要么是八块腹肌、身手敏捷、眼神忧郁机敏的型男，角色神秘，很少涉及日常生活。但在《对手》中，一个话痨出租车司机丈夫与一个得了甲亢情绪不稳定的妻子，两口子为生活精打细算，为孩子争吵，为钱抱怨，但他们同时也是高智商的间谍。

小说对那些默默无闻护卫国家安全的国安干警们也有细致入微的刻画。他们也会有烦恼，家庭和工作不能两顾；他们也会受到伤害；他们也会因为孩子不写作业发脾气、看见曾经的爱人有新生活会落寞。这些国家卫士同样也有了烟火气，让观众更加感受到他们的可爱、可敬。

作者是怎样捕捉到这么生动的写作角度的？1月12日，王小枪接受了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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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夫妇”的角色设置，比较符合当下大城市快节奏、高强度、大压力的状态

极目新闻记者：电视剧《对手》太好看了！一个遭遇了中年危机的普通男人，一个得了甲亢情绪不稳定的妻子，在一地鸡毛的表象下，他们还有另一种身份，他们的秘密不能宣于口。每过一天，他们的煎熬就增加一分，内心的拉扯是所有痛苦的根源……选择和平年代的谍战作为主题来写作，会不会难度很大？我们很难想象，和平年代的谍战还如此激烈。

王小枪：隐蔽战线上的斗争一直都风起云涌，只是因为保密，我们往往不得而知。这些年国家安全的重要性日趋凸显，新闻媒体也有报道，我们才有所了解。其实有时候就是这样，因为我们跟这个时代太近了，太熟悉了，所以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认为反间谍工作只有在历史书里才会出现。创作这种题材的难度显然是要比年代谍战剧的题材要困难一些，因为它要求有更加高度真实的生活逻辑。

极目新闻记者：把谍战和当代生活结合在一起，如此天衣无缝，特别是两位境外间谍在“厦州”的生活捉襟见肘，紧张中又充满笑料。您是怎么把这谍战和当代生活衔接得如此好的，有什么创作心得么？

王小枪：在既往的一些影视剧里面，间谍往往被塑造成为无所不能，上天入地，锦衣玉食，特别风光的一种形象。但是就我了解，很多间谍的生活和境遇并不是这样的。这个职业实际上是一个特别容易焦虑、刀尖上行走、正反两张皮，比较符合当下大城市那种快节奏、高强度、大压力的状态，包括他们生活里的细节往往也没有那么的夸张。某些类似于007式的影视剧是把间谍这个职业给美化了。所以这次想塑造或者是描写一些比较贴近现实的形象。

其实有时候在创作的阶段，一些被观众感觉到笑料的东西是很严肃的，生活是一把凸透镜，有时候文字通过电视剧折射一下，会让观众感受到一种荒诞和黑色幽默的东西。

极目新闻记者：“凤凰”夫妇自称棋子，是棋盘上的小人物，如何选择他们作为主角的？

王小枪：希望能够还原一群小人物。这个世界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由小人物组成的。也想让观众知道，真正的间谍并没有多么光鲜亮丽，他们可能就生活在我们身边。

电视剧和小说相比，减少了10%的内容

极目新闻记者：剧中，通过“电线杆上的数字”来传递情报，这个细节让人印象深刻，您是怎么想到的？

王小枪：这是谍战题材里的一种桥段。我们经常路过一些电线杆，上面总是有一些数字，以前我是不知道也不了解这些数字的作用。有一次采访一个高速公路隧道管理处的人，才知道包括高速路也一样，那些数字都是有意义的。这也算是一个启发。

极目新闻记者：《对手》从小说原著到电视剧，改动程度大吗？主要在哪些方面？

王小枪：小说在表述上更自我一些。在故事的情节上要更丰富一些。在人物内心活动的描写上要更加的事无巨细。一些自我表达上也更加充分。总体而言，电视剧和小说相比，减少了10%的内容。因为小说和电视剧是不一样的两种文化产品，电视剧需要更加精炼。主要的改动的情节是在桃园、花莲和新竹这三个年轻的间谍互相之间发生的一些情感纠葛和故事情节。

如果别人写什么你也写什么，你获得别人认同的难度就更大一些

极目新闻记者：您之前还担任过《面具》《密使》《心机重重》这些谍战剧的编剧，也担任了《人是铁饭是钢》《媳妇是怎样炼成的》《小大夫》这些生活剧的编剧，你觉得两种题材在操作起来，有什么异同？

王小枪：很多年前，编剧的工作机会没有那么多，所以当时只能是有什么机会就写什么样的题材。也没法挑选。当时是比较被动的一种创作环境。有一段时间婆媳剧比较热，所有人都在写婆媳题材，但是男编剧比较吃亏，所以我就想了一种方法，用喜剧的方式来解构婆婆和媳妇之间的关系。这个剧叫《媳妇是怎样炼成的》，其实不管是写什么样的题材，观众还是喜欢看不一样的东西，如果别人写什么，你也写什么，你获得别人认同的难度就更大一些。至于相同点，其实不管任何题材，生动的人物、精彩的细节，这都是有共同性的。

极目新闻记者：您最先是从专栏作家开始起步写作的么？这么多年，保持写作动力的秘诀是什么？

王小枪：业余爱好是另外一种情况。不管是专栏写作，还是写小说，还是写剧本，如果是职业编剧或者是职业作家，它本质上和职业运动员是一样的，他需要一个人很自律，很勤奋，不停地训练，不停地挑战困难，自我修复，也会受伤，总结经验，继续训练，然后在比赛的时候获得好的成绩。其实也没有什么秘诀，因为这就是一个职业，它本质上和职业运动员、职业棋手、或者是医生、老师都是一样的。

王小枪

王小枪，本名王晓东，1979年出生于山西定襄。毕业于山西医科大学，拥有执业医师资格证。北京作协会员，中国电视剧编剧委员会委员，山西省文联第九次代表大会委员。著有《我是谁》《心机重重》等图书作品。为《功勋》《面具》等多部电视剧担任编剧，《演员请就位》剧本监制。曾获赵树理文学奖、华鼎奖最佳编剧提名等。早在2017年，由王小枪担任编剧的电视剧《面具》就引发了观剧热潮，成为当年的现象级作品。2021年热播剧《功勋》中的《无名英雄于敏》的编剧也是王小枪。